音频:厚卿
不落子/王福明首倡
不落子,即“不落儿”,沧州话里读作“bu-la-zi”或“bù-ler”,也有读作“扒拉子”的。原为一种春天吃的时令面食,以新鲜的榆钱、野菜、树木嫩叶,和以面粉,蒸熟。后来,食材及做法均有所变化。又因其形状为散末,故而民间称霰雪为“饭不落子”。
王吉仓:我们老家叫“扒拉子”。我记得小时候吃过,用榆钱或其他植物的嫩花,洗净后,放在玉米面等粗粮中,反复拨拉,粘上面子,然后摊成锅饼,或放在锅篦子上蒸熟。具体有榆钱、槐花、苜蓿、黄菜、马菁菜、香椿叶、柳芽……
若无心事挂心头:布勒是粗食,最简单是棒子面儿饼子、窝头,切小块儿,拌以嫩葱,略放油盐。稍麻烦些是用榆钱、槐花等,洗净,加细玉米面,拌匀,上锅蒸熟,佐以蒜泥。近些年,有人拌白面蒸之,乃是食鲜之举,跟糊口无关。
王福明:旧时代北方种大田,老爷们儿当家,农忙时节,榆树上园甜可爱的榆钱就长成了,这时宅家的孙男弟女晚辈姑奶奶儿们,在树下够不到榆钱,她们的穿着都是带大襟的上衣,就站在凳子上,一手撸榆钱,另一只手兜着大襟,撸落的榆钱就落在里面,大襟之外,落到地上,就不干净了,是不能吃用的,还有个自然形成的忌讳——属于不干净的脏钱,不能花、不能用、也不能吃。总之,在北方农家心目中,榆钱是财富的向征和祈望,所以在度饥食用中就讲究一些,落地沾上尘土的,就不可食用了。
老兵李:“不落子”是《沧县志》上的写法。其实有点复杂了,实际上就是“拨拉、扒拉”的意思。和上点儿面子,一拨拉,一搅合,蒸熟就吃,所以叫布拉子,或扒拉子,书面语弄成“不落子”。王老师解作不落地更复杂了。其实做布拉子的材料不止榆钱,还有野菜,比如杨树苗(艳妇苗)根,从地里挖来的,能不落地吗?
知微庐主:民国《沧县志》卷十二《事实志·方言》:不落子,榆荚拌面,散蒸熟后,拌糖而食之也。《明史·礼志·大宴仪》,四月八日,赐不落荚,盖本未落之榆荚,故以为名。今凡用各种野菜及紫藤花仿作者,亦概名不落矣。沧境读“落”如“剌”。
赵健民:我们小时候吃“布拉”,已与榆钱无大关联。凉食暖吃,每年有大半年可以拌布拉。有个大前提,得小葱下来。粮食少时,切窝头拌小葱,后来是切馒头拌小葱,搁点盐,滴几滴香油,都叫布拉。有饭有菜,省时省力,关键是省柴火。这应该是“不落子”的衍生凉食。
刘之龙:扒拉子,我觉挺形象!切合实际。
知微庐主:不落子,本名不落荚,又叫不落英。
明朝内廷于四月八日浴佛节,赐给文武百官不落荚,明代费宏《费文宪公摘稿》卷四《食乌饭》诗自序云:“俗以四月八日为浴佛日,朝廷是日,亦赐群官宴于阙下,其名谓之不落荚。”
不落荚的做法,清代王棠《燕在阁知新录》卷二十九《不落英》条有记载:“四月八日,用白面调蔬品,摊桐叶上,合叶蒸食,名不落英。《大明会典》四月八日以此赐百官。又以米蒸作饭,用不落叶包蒸之,胡人为供佛之食,与乌饭同谓之不落角儿。”
这一习俗,大概始于永乐年间。《大明会典》卷一百十四《礼部》七十二:“四月八节(嘉靖十四年改用四月五日)永乐间,上卓,按酒二般,不落荚一楪,凉糕一楪,小点心一楪,菜四色,汤一椀,酒三钟,中合卓,按酒二般,不落荚一楪,凉糕一楪,小点心一楪,菜四色,汤二椀,酒六钟(嘉靖十四年,改不落荚为面饼)”
嘉靖年间,不仅把节日日期提前了三天,还改不落荚为面饼。后来,万历年间又恢复过来,然而名存实亡。《明内廷规制考》卷二谓大内宴会:“四月初八日佛诞日,用不落荚。嘉靖十四年四月,上谕,夏言曰:‘内殿礼仪四月八日俗事宜革,其赐百官不落荚亦当改。’……查万历中《光禄寺志》,称四月八日英华殿、钦安殿用大不落荚二百对,小不落荚三百对,红枣一斤十二两,乾清、坤宁、翊坤等宫每宫大不落荚五十对,小一百对,各小宫大不落荚三十对,小五十对,每人不落荚四个,皆以糯米、粳米、黑糖蜜、红枣为之,则世庙所废,万历间似复行矣。”
不落荚,都是用“糯米、粳米、黑糖蜜、红枣为之”,难怪很多人以为“不落荚”是粽子的别名。(见明代李诩《戒庵老人漫笔》卷一)
▲《舒适区》潘小白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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